【忘羡】藏娇(上)

   台上的说书人啪一拍惊堂木。
   “却说那温家众修士上了山,各自结伴,小心行进,方走到一处树林附近......”
   我在桌旁坐下,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碗茶:“这是在说什么?”
   柔奴磕着瓜子听得聚精会神,闻言头也不回道:“射日之征。”
   我笑道:“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。”
   柔奴冲台上一扬下颔:“今儿说的是夷陵老祖。”
   “夷陵老祖?”
   我微有些诧异,随即也来了兴趣。
   那说书人正讲到兴起,手舞足蹈,唾沫横飞:“......众人一时手忙脚乱,慌不择路只管往山下逃,群尸咆哮着追在他们身后,林子里幽幽飘出一阵笛音......”
   同桌的另一家修士皱了皱眉:“好端端的,说这装神弄鬼的人做什么。”
   柔奴没理他。
   一旁又有人嘿然道:“要说这夷陵老祖,那可真是位人物。”

   “想当年射日之征,他横笛一曲吹彻长夜,驭尸兵遣鬼将,纵横千军万马,所向披靡......”
   先前那修士状似不屑地嗤道:“再怎么是位人物,他不也还是个坤泽。”
   旁边那人便不说话了。我和柔奴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拧紧眉心,略为不悦。
   那修士仍喋喋不休:“要我说,这夷陵老祖可真够让人一言难尽的,修习邪术不说,还跑去战场上,以坤泽之身跟一帮乾元混在一处,谁知道......”
   “好了,”柔奴打断道,“要听不清说书的在讲什么了。”
   那人才悻悻住了口。桌上重又安静下来,只听见说书人激昂澎湃的声音。
   “......黑雾散去,众人只见林中缓缓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,高壮如铁塔,巍峨似矮丘,铜铃虎目圆睁,大喝一声,亮如洪钟......”
   小师弟被茶呛了一口,抹着嘴,不敢置信:“这说的是夷陵老祖?”
   “不然呢,”柔奴哼道,“说的是你不成?”
   “他不是个坤泽吗?”小师弟有些崩溃,“坤泽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?”
   “奇丑无比的坤泽也不是没有,”柔奴想了想,笑道,“可能他就刚好是那种特别丑的吧。”
   小师弟摇着头:“我还是不能相信。”
   柔奴“哎”地一拍脑门:“我方才在街角看见几个小摊,上面好像有卖夷陵老祖的画像。”
   早有好事之徒起哄跑了出去,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叠黄纸回来了。我们都围过去看,只见那像上绘着个青面獠牙的魁梧大汉,腰如水桶,腿毛繁盛。小师弟不能接受地把画像一扔,道:“他果真这幅尊容?含光君究竟是怎么看上他的?”
   另一人笑道:“你这话可就说错了,含光君不是看上他,而是不能不娶他。当年射日之征结束后,夷陵老祖在一场围猎中突发情汛,误打误撞被含光君落了印,蓝氏无奈,只得把他迎进门,与含光君结为了道侣。”
   他顿了顿,一脸诡秘:“我听说,那次是夷陵老祖下套设计了含光君。”
   “果真?”我讶然,“那含光君岂不是很委屈?”
   柔奴脸现忿色:“含光君自打成亲后,前两年都不怎么回云深不知处,辗转各地平乱除邪,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。他二人成亲九年,至今也没有子嗣。你说含光君委不委屈。”
   “以含光君的品貌,确实是可惜了。”我叹了一句,却又忽然想起来什么,忙问,“哎,等等,可我怎么听说含光君膝下已有一子,都快满五岁了?”
   在座众人面面相觑,各自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。
   “要说那孩子嘛......”对面的女客掩口而笑,“宥卿姑娘这两年可曾在夜猎中碰见过含光君?”
   “不曾。”我摇头。
   “那就对了。”女客徐徐吹着茶水,笑道,“宥卿姑娘没有见过,近两年含光君出行在外,身边总是会带着个年轻的坤泽。两人形影不离,起居都在一处。含光君对那人可谓是疼惜备至,事无巨细亲自过问,宠的跟什么似的。玄门里都清楚,那人是含光君的心尖儿肉。蓝家的那个小公子,也十有八九就是他生的。”
   “这样吗,”我恍然,“这事儿......夷陵老祖不知道?”
   “他知道又如何,”先前那修士又讥诮道,“乾元纳娶多名坤泽本就是常事,况且他生的那副尊容,还不准含光君另寻佳人吗。”
   我本想驳斥他,却还是忍住了。只是在心里有些同情这位素昧平生的夷陵老祖。
   女客又笑道:“今日玉顶山围猎,宥卿姑娘你大概能见着含光君和他那位。只是含光君一向护得严实,咱们恐怕只能远远看一眼。”
   我嗯一声,点了点头。
–tbc–

   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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